盗墓者常被视为败坏阴德的人:他们生前招来唾骂,死后连累子孙。每逢朝代更替、战乱频仍之际,盗墓活动便愈演愈烈。历史上,不乏权臣将领因战乱而铤而走险,将掘墓作为填补军需和谋取私利的捷径。
汉末时期,曹操不仅以军政才能著称,也被后世传为与“摸金校尉”有关的开端之一——在动乱年代,他麾下人员曾有频繁盗掘墓穴以筹措军资的记载。到了唐末,黄巢起义时局混乱,黄巢为了筹措经费也曾涉及掘墓抢掠,不仅洗劫民间财物,连前朝帝陵的陪葬品也被挖掘出售,迅速积攒了大量财富。
近代史上更有名声狼籍的盗陵者孙殿英。1928年军阀混战期间,他为维持部队开支,挖掘了清东陵,并对慈禧太后陵墓进行了掠夺,传闻抢走了包括“夜明珠”在内的珍宝。这一行径在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激起了强烈愤慨与谴责。
比起这些人物,后世记述中的温韬更令人震惊。若把曹操、黄巢、孙殿英看作是“徒弟”,那么温韬则被形容为“师傅”级别的劫掠者。据说他在其控制的地盘上几乎掘尽了唐朝皇家的陵寝:唐代十八座皇陵中,他被指掘开了十七座,把许多珍贵文物洗劫一空,把李氏先祖的圣地变成了废墟。
温韬最早的目标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。李世民以开创“贞观之治”著称,昭陵因此成为大唐辉煌的象征。然而,在岁月静好的数百年之后,昭陵遭到温韬一伙的掘掠;许多代表唐朝盛世的随葬器物被夺走或毁坏,昭陵从此面目全非。温韬随后又继续掘掠其他皇陵,一一将沉睡的帝王惊醒,掠取珍宝,靠此发横财,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富贾。
不过,有一座陵墓似乎躲过了他的魔爪——那就是干陵,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合葬之处。历史上许多人试图入盗干陵未果,黄巢曾试图掘之也未成功。关于温韬接近干陵时发生的传闻更添神秘色彩:有记载称他几次逼近墓地,竟遭遇突如其来的狂风雷雨,不久风雨又停,反复数次后他惊惧退兵,最终放弃了对干陵的掘掠。有些人因此把干陵的完好归于“冥神护佑”,也有人猜测干陵或藏有稀世珍宝,如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之类的传世奇珍是否仍在其中,成为后人遗憾与猜想的一部分。
温韬的来历和仕途也颇为复杂。他最初被唐朝征用,曾任岐王麾下校尉,后来又在后梁、后唐的权力更替中转换身份,先为朱温一系所用,后被任为后唐的节度使。性格里他没有多少忠义可言,见谁势力大就投靠谁,靠投机取巧与权谋保全自己。朝中有人多次上书弹劾他,但当时的皇帝李存勖沉迷享乐,未对此严惩,温韬甚至用奢华的贡品和宴请拉拢宫中宠臣,使自己暂时免于追责。
但政局终究无常。李存勖垮台后,李嗣源登基欲整顿朝政、安抚朝臣,便下令处置温韬。温韬被捕后,民众在街头对他的罪行表示强烈愤慨。押赴刑场的途中,人群的谩骂与辱骂如潮涌来,曾经嚣张一时的盗墓贼最终在刑场上落得个身首异处、尸体示众的下场。朝廷随后以温韬的惩处作为整顿政纪、昭示公正的宣示,震慑潜在的贪权者。
温韬的结局成为后人反思的注脚:无论是曹操、黄巢还是真实的近代盗陵者,他们在乱世中以掘墓谋利的行为,不仅毁损了珍贵的文化遗产,也给自己和后代带来了永久的耻辱。温韬的事迹尤其残酷——他不仅摧残了历史的实物见证,也把个人的贪念与时代的混乱结合,最终自食其果,成为被历史唾弃的典型。